“他，他是不是中毒了，”邻桌的客人说出自己的猜测，止住续杯的举动，“你这茶里……”
这话一出，又添了不少附和的声音，怀疑起了茶来。
“我这茶里只有好物，不信诸位可以到后院去看，我们做的东西，自己也是要入口的。”我当然不许这样的质疑继续发酵，退后了几步，想着要不要去请郎中。只是城东离城中太远，一来一回要费了许多功夫。
小厮帮忙出声道：“我家掌柜做茶，每一步都经自己的手，万不会出岔子。”
其中有人不依不饶，想到了一个法子，指着我头上的簪子说：“那是银的吧，银饰能试毒，你放一端进去，若是不变黑我们就信你的话。”
我没法，立刻拔了银钗，插到茶壶中。茶杯已被掀翻，没有什么茶水了。周围的人屏息以待，等了许久也不见银钗变黑，只看见银钗在水中的折影。
“如何？我的茶没有问题。”对此我比任何人都敢肯定。
人群中缓步走来一个老者，白色胡须垂在下巴处，伸手摁了摁客人的痛处，引来客人的痛呼。片刻后他收回手，又给客人把脉，肯定道：“你是吃坏了肚子吧。还是早晨的时候，食了隔夜的菜。”
此言一出，客人股中噗嗤一响，臭气放出来。他狼狈地捂着屁.股跑了出去，茶钱丢到了地上。
茶客皆大笑不止。
我暗自松了一口气，躬身对老者致谢：“多谢老先生帮助，今日您的茶钱阿葉出了。”
“掌柜不必客气，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。”老者回到了原位。
哄闹中我似乎听到有青年人尖嘴细声，兴奋说道：“瞧好了么，是真的银钗。”
小厮摸了摸鼻子，也道是虚惊一场，跟我感叹：“幸好是客人自己的问题，要是这个时候出事，衙门必来抓人。”
想到那不分青红皂白把李叔压走的衙门老爷，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。平民百姓而已，有哪个想去衙门做客。反正我是不乐意的。
我把地上的茶钱捡起来，丢给了小厮：“多买几炷香和果子，供奉我们的大老爷吧。”
这大老爷自然是那尊弥勒了。它金身不再，经长途磕碰，已失了原来和蔼可亲的面貌。我已想好，待我赚回了本钱，便给它重塑金身。
走到老者身边坐下，我陪了他一壶茶，寒暄道：“老先生哪里来？”这话真巧，三个多月前我也这般打听过柳玉。
老者眯眼，拽了拽自己的白花胡子：“辽城。”
我瞳孔缩了缩，以为自己错听了，又确认了一遍，仍是辽城。柳玉曾经待了三年的地方，究竟是什么样呢。
“我看您年过花甲，眼中有神，健朗得很。辽城莫非是养人的地儿？”我的见解里，那里应该是小厮近日念的一句诗——“巴山楚水凄凉地”才是。
老者指了指茶壶里的茶，似在发笑：“人上人养人，人下人吃人。老朽苟活在现在，已经是不易。只是年纪大了，逃过一劫罢了。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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